“我没兴趣跟你战斗。”
reborn的回答不出意料是拒绝，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回转余地的语气让褐发少年回过神来忍不住默默扶额，“跟你战斗没有任何意义。”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如果还有旁人在的话估计面上已经是震惊和恐惧的混合表情。那可是云雀恭弥——并盛名副其实的统治者，冷漠凶狠到闻者胆寒的煞神大人。心情好的时候也是顺他者伤逆他者死，心情不好更是catastrophe……
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已不能称之为“肉食动物”而是“凶兽”的恐怖存在——并盛中人大概永远无法想象有朝一日会有人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会爆发的吧。正常人的脑回路都是这样运转的。
不过沢田纲吉倒是相当笃定云雀恭弥不会因为reborn这种程度的拒绝而愤怒。按理说作为旁人眼中无可置疑的暴君，云雀恭弥的爆点应该很低才对。但前世共同度过的十几年岁月足以让沢田纲吉认识到，云雀恭弥的爆点根本说不上高低，只是奇怪又难以捉摸而已。
那个人的原则性总是表现在一些常人不好理解的地方，他的坚持亦如同浮云缥缈不定。有些事情在沢田纲吉看来，即便是大空的包容也忍耐得十分辛苦，可云雀恭弥偏偏并不在意。但有些事明明再平凡微小不过了，却能够轻易勾起那个人的怒火——其中规律直到现在他仍是不太清楚。
他只能一直通过超直感和微表情来猜测他的情绪。
也许还要加上一点长久岁月中沉淀下的默契。
黑发少年在听了那句拒绝之后轻轻皱了皱眉，意兴阑珊地收回了浮萍拐，没有继续要求——他也明白自己没可能强迫reborn。“总有一天。”云雀恭弥低声道，眼睛飞快地瞟过笔挺站立的褐发少年，意味不明地勾勾唇角，迎着沢田纲吉就那样走过去。
如同优雅的黑色兽类注视着势在必得的猎物的眼神，他看着沢田纲吉，步伐慵懒一如闲庭漫步。褐发少年的神情没有变化，目光相对，褐色眼瞳深处暗潮隐约涌动。
重生前沢田纲吉没有想过他还会有敢正视云雀恭弥眼眸的一天——不必背负着对自身罪恶的羞耻。复杂情绪强压在眼底，维持着外在单薄的一层坚定淡漠，却让那双黑色的眼睛出现了隐约的出神。“你……”黑发少年轻声开口，有些飘的语气顿了顿，顷刻又变成沉郁冷酷的音调，“回去上课。”
褐发少年愣愣——这个突然回归主题的转折让他还有些转不过弯儿来。“嗯。”他移开视线低低应道，“云雀学长，今天……”
黑色的身影却是已经掠过了他的身旁，一语不发地消失了。
在那次意外会面后的一周里，沢田纲吉的生活归于了平静。正常上学放课，身旁围绕着山本武和狱寺隼人“我是左右手你是肩胛骨”“啊哈哈那个是烟花吗”无限重复的白痴对话。reborn看着少年的心绪从之前的晦暗回复到冷静平和，那过程除了他再无第二个人察觉。沢田纲吉一直表现着他想要表现出来给别人看的那一面，自己挣扎着，自己舔舐着伤口，自己忍耐着痛苦，不愿意与他人分享一丝一毫。就算是他所认定的伙伴……也不行。
reborn觉得，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对沢田纲吉隐藏在心底的秘密已经越来越在意。
已经超出了好奇的范畴，不再是什么兴趣，而成了必须得到解释的执念。
“月考！月考啊……”山本武瞪着摊了一桌子的书本作业，烦躁地挠着头，哀号着冲沢田纲吉和狱寺隼人的身影依次扫射怨念光波。事实是教室里像他这么做的人有相当的数量，不过只有他能够也敢于做得这么明显就对了。
日益临近的并盛中月考对于一众平日里热衷活动疏于学业的少年少女们来说不异于一场小末日，挂科三门及以上强制退社的规定更是对山本武之流学生的折磨。在这种惨烈的境况下，成绩优异且没有社团压力的优等生们纷纷成为了被怨念缠身的目标。
沢田纲吉和狱寺隼人无疑是个中翘楚。
山本武觉得这愈发衬得自己可怜可悲起来……
“你在嚎些什么啊棒球白痴！”“啪”地把手里的笔拍到桌子上，半长银发在脑后随意扎成小辫的狱寺隼人转过头，一手推着眼镜大声吼道，“智商不够就好好复习吧光叫有什么……”
后续的话在沢田纲吉投来的温和眼神中戛然而止，狱寺隼人几乎是瞬间眼里就冒出了星星，面颊飞红，无形的犬耳精神抖擞地在脑袋上动个不停。“阿武学习上有问题的话，我和隼人都可以帮你。”沢田纲吉指尖灵巧地转动着钢笔，说着话，眼睛回到面前的卷子——他并不是天资过人的那类人，只是占着重生的便宜而已，知识虽然早有印象，但不好好再捋清楚也是不行的。
“我也可以问沢田同学吗？”
话音刚落，女孩大方爽利的声音就从一旁传来。沢田纲吉怔了怔，看向声源。相川里奈，亚麻色长发扎着双马尾的甜美少女，并盛中舞蹈社的主力，初一女子拉拉队的队长，跟山本武一样面临着学业不佳可能有退社风险的境况。
她日常不吝于表现对沢田纲吉的好感，所以这样凑上来也不算奇怪。但……
还是有一丝怪异。沢田纲吉挑眉，脑海中一晃而过的想法却抓不住。等等……相川里奈和笹川京子的关系不错，而笹川京子也是响当当的优等生之一，女生之间不是比较好交流一些么？学业压力当头，相川里奈总不至于到这时候还在想……直到此刻，沢田纲吉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件事。
笹川京子，今天没来上课。
“你像丢了魂一样。”
上午第二节课间，reborn鬼魅般避开旁人视线出现在沢田纲吉身边。褐发少年的历史笔记本上显示的上节课成果是一堆表现着主人心神不宁的杂乱线条。“似乎是因为‘你的女神’？”淡淡讽刺的语气，reborn望向少年沉默的侧脸，等着他的回答。